洋人把持了海關事務
大清國的國門被洋人的堅船利炮打開后,盡管《南京條約》給了外國商人貿易上的很多特權,盡管中國喪失了自主制定稅則的主權,連修改稅則的權利也被剝奪,但大清國海關的管理大權至少還是由中國人說了算,外國人雖然覬覦卻插不上手,只能干瞪眼。
攫取海關大權的由頭——小刀會事件
就在這節骨眼上,1853年發生的小刀會事件給了侵略者一個干涉中國海關事務的最好機會。
上海小刀會會員
1853年,風起云涌的太平天國起義達到鼎盛時期,各地義軍紛紛揭竿響應。9月7日,在太平天國起義和福建小刀會起義的影響下,上海各支力量以小刀會的名義結成統一組織,舉行大規模武裝起義。起義軍很快占領了上海縣城,周邊的寶山、南匯、川沙、青浦被相繼攻克。
小刀會起義爆發后,英、美、法等國先是聲稱對局勢保持中立。小刀會占領上海,上海道臺吳健彰逃入租界。為了鎮壓小刀會起義,吳健彰極力倡行“借師助剿”。 1854年7月,新上任的江蘇巡撫吉爾杭阿派吳健彰與英、美、法當局談判,以出賣上海海關和租界主權,來換取他們的支持。12月14日,法國艦隊司令辣厄 爾向小刀會正式宣戰,1855年1月6日,辣厄爾率領法軍與清軍配合,用大炮轟開城墻,清軍一擁而入攻進上海縣城。
話說回來,當小刀會占領上海縣城之時,位于外灘的江海關亦被起義軍控制。在小刀會起事的第三天,英國領事阿禮國就迫不及待第宣布“租界中立”,派英國水兵站崗放哨,將海關封鎖起來,不準中國海關官員入界辦公,致使海關業務基本停擺。
《劉麗川起義》連環畫封面
阿禮國還糾合美國駐滬副領事金能亨,以維護條約的莊嚴、保障中國關稅的征收等名義,宣布臨時實行領事代征關稅,允許外商以擔保票據替代現金支付關稅,“其實是把英美領事館變成兩個臨時海關”,企圖把上海變成列強船舶任意進出的自由港。
1853年10月,兼任江海關監督的吳健彰照會各國駐滬領事,著手準備在租界舊址恢復江海關辦公業務,要求移交英、美領事所代征的稅款,沒想到阿禮國以與“中立精神相違背”而拒絕。此后,洋人的船舶自由進出肆無忌憚。
海關大權旁落的關鍵——稅務監督
就在吳健彰一籌莫展之時,阿禮國認為,奪取江海關行政權的時機已經成熟。于是,英國副領事威妥瑪提出了一個由上海官員“募用外國人幫辦稅務”的備忘錄,繼而 又拋出由外國成員和中國當局相結合共管江海關的具體方案,主張將江海關的關稅征收“置于三個締約國對海關行政有效管理之中”。
在三國領事的威逼利誘下,兩江總督怡良只好派吳健彰與三國領事在昆山舉行談判。一番較量之后,一個由三國領事題名并經吳健彰委派的洋員組成的“稅務管理委員 會”出爐了,首批稅務監督由法國人史亞實、美國人賈流意和英國人威妥瑪共同擔任,于1854年7月12日宣誓就職,自此攫取了江海關的行政管理權。
洋人擔任江海關的“稅務監督”,成了中國近代海關任用洋員的開端,亦是中國近代海關行政管理權旁落的關鍵一步。雖然這個“稅務監督”僅僅只是基于三國駐滬領 事與上海道之間的地方協議,有一定的區域性,卻開了中國近代海關募用洋員的先河,中國海關的“國門鑰匙”從此逐步落入外國人手中。
海關大權旁落最終形成——外籍稅務司
由于大清閉關鎖國政策已久,與洋人打交道方面的人才匱乏,沿海地方官員又普遍存在懼外心理,依靠洋人來協助處理涉外事宜,成了19世紀中期至20世紀上半葉的一大奇觀。
1859 年1月,清廷任命兩江總督何桂清為欽差大臣,辦理各國事務。何桂清成為中國近代新式海關人事行政管理方面的實權人物。他上任后,為了方便行使職權,物色一 位既通曉中外文字又諳熟通商事務的助手成了當務之急,于是,中國近代海關的第一位外籍總稅務司李泰國便浮出水面。李泰國是第二屆稅務監督成員,被何大人委 以重任,札派“幫同總理各稽查關稅事務,各口新延稅務司統歸鈐束”,并令其“遴雇英人分布各口”,一時權力大增。此時,江海關稅務監督之稱謂已由“稅務司”取而代之。
中國近代海關第一任外籍總稅務司李泰國
李泰國就任后,正式取得了為各口選募洋員幫辦稅務的特權,中國近代海關的最重要的人事任免權逐漸喪失,各口海關當家的稅務司也只能由外國人擔任。他還迫不及 待地籌劃建立以外籍稅務司為核心的海關制度,在其短暫的任期內,海關業務一些起碼的章則條例已大體擬定。當李泰國“請假”回英國之后,他推薦的廣州新關副 稅務司英國人赫德走馬上任,成為中國海關總稅務司署第二任總稅務司。
赫德訂定了詳盡的章程,規定各關稅務司及外國幫辦人員 均由總稅務司委派,進一步鞏固了總稅務司的職權。1862年1月1日,江漢關設關,英國人狄妥瑪被赫德派往江漢關,代辦江漢關稅務。江漢關正式開關后,狄 妥瑪成為首任稅務司,至此,洋人稅務司完全掌握了江漢關的稅收大權。后來,由大清官員擔任的江漢關監督權力被剝奪,辛亥革命之時,連海關稅款的保管權也失去了。
特殊的時代,形成了中國的海關卻由洋人當家作主的畸形現象,而且維持了數百年之久,直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,帶著殖民主義色彩的稅務司制度才徹底畫上了句號。